家里穷能去日本留学吗

2011年，那年夏天不好过。李涛，一个地地道道的山东烟台小伙儿，家里穷得叮当响，偏偏闹着要去日本留学。家里没有人理解他，父亲脸拉得比锅底都黑：“就你这样还贷款十五万？这亏本买卖，咱家还不够你折腾呢！”村口的大婶们也跟着嚷嚷：“李涛你啊脑袋有坑吧？上学能像种地那样一铁锹下去见收成？”但李涛记得他大学毕业那会儿，实在是混不下来，有房产中介要他，当销售也做过，可嘴太笨，见人只会红脸，业绩跟打水漂一样。村里人看他，有点像看傻儿子。其实他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——不来个大的改变，难不成一辈子就这样了？

李涛生在1988年，“五一”前后，农忙早就开始了。乡下的房子一进门，炕泥味儿，柜子上摸得一层土。家里穷，饭桌就是旧门板，能有米饭已经不错了。有个哥哥，两人挤过一条被窝，一起下田、放学，小时候能分一块橡皮就够感动半天。只不过自打八九岁，父母吵吵闹闹，最后还是离了——父亲硬着头皮把两个儿子拉扯大，但忙地里太多，李涛学业也就那样，考了个民办大学，能去已是不容易。身边人总问：“你能吃这份苦吗？读了书还不是回来当种地的？”

大学其实过得也不体面——李涛那会儿没啥朋友，课余时间疯狂打工，有一回去了广东的厂子，凌晨三点才能下班，厂里工人都说：“这小子是真穷，”但也佩服他的闷头干劲儿。钱吧，没怎么啃老，寒暑假大部分都没回家，只想多赚一点，买个便宜电脑，也能自己挣钱买包泡面。有时候想家，也憋着不打电话——心里有点自卑，反正回去也给不了家里什么面子。

毕业那年正遇上经济不景气。李涛投简历投到手软，基本没个像样的回音。又卖房又卖车，嘴比较拙，不会来事，说话都磕磕巴巴，领导一看，摆摆手让他去做最吃力的活儿。身边的人开始议论了，说什么“大学生回来干中介，早知道不如早点当厨师。”李涛被磨得脸都薄了。但越是这样，他反倒死磕——同窗里，有人出国打工，据说在东京打工一个月赚的顶国内半年，他一听心有不甘，好，想办法凑钱吧。

可是去日本，先得有学费和生活费，最低十五万。李涛算了算身上，除了一张银行卡，啥都没有。父亲那边本就过不去，李涛索性直接贷款，背了十五万债务，头也不回地买了张机票。一句日语不会，跑到北京先是什么速成班，“早上起来刷筷子，晚上睡觉背五十音”—人家说学日语难，李涛倒觉得，洗碗难。2011年，李涛到了东京，一进学校，白天念书，晚上钻进中餐馆，天天站水池洗碗，手都泡白了，工资不低，也是一点点把欠的钱还上了。

真正的转折，是在一个微热的秋日下午。那天是个日本同学的烧烤聚会，李涛勉强被拉过去，人多，陌生，小伙子畏畏缩缩。美惠子那天穿着淡蓝色裙子，头发软软地搭在肩上，一笑起来酒窝深深的。一开始李涛一句话也不敢说，怕自己日语发音漏风人家听不懂。聚会快结束时，美惠子主动过来，把一杯水递给他，说话很慢：“你是中国人吧？我想和你聊聊。”这么一聊，仿佛天生有点缘分。后来，李涛靠着手机词典，磕磕巴巴跟美惠子在网上聊了一周，总算鼓足勇气，请她喝咖啡。

第一次约会李涛紧张得手都在抖。那天咖啡馆灯光柔和，李涛想了无数告白台词，还是一句话，把美惠子从头到脚夸了个遍，最后憋一句：“你愿意和我交往吗？”美惠子低头腼腆，那一刻，李涛差点不敢呼吸。结果她轻轻点了点头——仿佛世界都变了。

这之后两人开始正经谈恋爱。李涛身上的那点自卑，美惠子看得出来。比如逛东京铁塔时，他老远站着，怕被别人嫌弃，还是美惠子拉着袖子说：“你是我的男朋友，就是最好的。”有一次下着大雨，两个人在涩谷等末班车，被出租车司机嫌弃穿得寒酸，美惠子反倒把伞举高，站在李涛身边一点没丢人。后来美惠子还带着李涛徒步去了京都，玩得很开心，两人有晚在小巷子吃关东煮，一碗汤喝得眼泪都快下来了——李涛觉得，或许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被人温柔地对待。

三个月后，美惠子带李涛见了自己父母。家里条件不错，父母都是公务员。李涛第一次见美惠子的母亲，手汗直流。谁知道丈母娘一点都不摆架子，厨房忙活一整天，烹了好几样家常菜，坐下就招呼李涛吃饭，不问家庭背景，倒是关心他在日本习不习惯。期间，她叮嘱女儿：“人选得好，比什么都强。”那顿饭李涛吃得有些感动，又有点恍惚，这种温暖久违了。

没多久，李涛也想着把美惠子带回烟台看看自己家。美惠子一来一看，土墙瓦房，父亲穿着老掉牙布衣，房顶漏雨没遮没拦。村里人看这日本姑娘，有说好有私下嘀咕的，但美惠子一点没介意，还和李涛父亲一起下地拍照。后来还笑说：“以后我们努力，让叔叔的日子更好。”李涛听了心里一下子松了——原来有些人，真是不在乎这些表面条件。

2014年春天，李涛攒了点钱，买了九十九朵玫瑰，拉着朋友改造了个小杂货铺，饭桌边跪下，当场跟美惠子求婚。那一刻美惠子哭了，眼泪软软地滴在花瓣上，旁边朋友们嚷着：“李涛，终于出息了！”两人把婚事在日本办得简单，没花彩礼，美惠子的亲戚一个个端详李涛，评头论足，有的觉得他老实，有的说他长得一般，但都愿意支持小两口。有留学生朋友笑着说：“咱中国小伙就是拼！”

婚后李涛顺着政策，拿到了绿卡，扎根东京。他创业开了一家小咨询公司，前些年什么都做，帮人申请签证也上，跑腿买东西也接。生意不好时，美惠子陪他加班，给他捏肩膀，生日时买小蛋糕，俩人围着电脑庆祝。日子一点不浪漫，但其实过得比以前踏实许多。

两年后，美惠子随李涛回了一趟烟台，在乡下办了婚礼。美惠子穿着和服，村头张灯结彩，说这事儿在烟台都算稀奇，有人感慨：“不用彩礼，李涛是赚大了！”旁边一堆小伙子都看羡慕，父亲则一脸满足，不停对人说：“小涛终于有老婆了。”

这之后，每年春节，小两口都回来陪老人过年。李涛在日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公寓，过上了看似安稳的小日子。疫情那几年，全球经济下行，美惠子的航空公司裁员，她回家做了家庭主妇，李涛生意也紧张。有几个月，李涛只敢买打折菜，天天在家煮面，心里其实是憋得难受。美惠子反倒开解他：“我们一起度过，一切都会好起来。”

这些年李涛在网上开了个短视频号，叫“日本媳妇美惠子”。视频里，美惠子会教李涛做乌冬面，也会切菜做中国饺子，网友们都留言夸：“娶到这样的媳妇真幸福！”但也有不少人问：“怎么还没宝宝？”其实二人选择没孩子，有自己的想法。李涛每次在视频里都挂着憨笑，美惠子安静温柔，“幸福”有时细水长流，并不一定要热烈、轰轰烈烈。

读到这里你会发现，外人觉得李涛赚到了，有日本美女、有体贴妻子、国外生活稳稳的，其实他背后的挣扎，靠着一点点咬牙坚持才熬过来的。哪有天上掉馅饼？有时看视频，李涛父亲坐在村头，候着春节小两口回来，李涛和美惠子挤着给老人下饺子——那种温暖，比豪宅贵太多了。

时至今日，他们仍未有孩子，也许是选择，也许是别的原因。旁人看热闹，但生活的答案只活在自己心里。只愿他们小日子继续平稳，小院里继续有饭香——是不是混血宝宝，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。